2014年5月13日 星期二

酒光醉影 (Part 2)

酒光醉影 (Part 1)


        二千歲的蟲入侵電腦,用家不能用殺蟲水滅蟲。


        但蟲愛享受,物質主義的蟲和石獅子、紫荊花、羅斯福妥協,不再在用家的電腦中搗亂,甚至一生出世享樂,不現人前。


        二千個煙花在二千個地方在二千秒間發放成二千分貝的公式成為一時佳話,基督魔鬼釋迦如來統統失約,不知躲在何方。


        世界仍是老樣子,一個很老的樣子,老而不死的樣子。


        它和我一起看歐洲國家杯的電視直播,法國擊敗意大利摘冠,巴治奧是旁觀者,馬甸尼有意退休,托迪的翻版球衣面世。


  「臭坑出臭草,酒吧出酒保」成為上世紀名句。


  只懂前言,不蘊後語的人要被趕走。


  「為何要臭?為何要罵人臭?自己也是人,罵人臭者人亦臭。」我問它。


  它叫我聞聞自己的口氣,有什麼味道。我聞不出。它不理我,它嫌棄我蠢!


  我發怒,它既迷住了我,我也當它是知己,它竟如此沒有口德的罵我蠢。


  所以,我跟它分手。我想我以後也不會再見它。


        這是一個重要的時代,董建華首次提出一條龍政策。名為會考課程的兩年是決定生死的季節,中四中五是公開試的代名詞,升上中五是讀好中四的要訣,考上中六是讀好中五的神聖使命。


        趙子龍在兵荒馬亂中營救太子,邱吉爾的演說擊落了軸心國的飛機,李白在天上白玉京中,借宿五樓十二城,當中卻沒有白玉京,也沒有長生劍。


        漢字的結構比英語的建築來得有趣,只是要有英語的樁柱和中文的外牆才是成功的根基,任缺其一,也只有重新建築,或是另建地標的份兒。


        鋒芒漸露的歲月,命運交錯的里程,這是首次找到讀書的真義的時候,文科是我的專長,是我的強項,縱然只是少而又少的一群,卻是讓成功滋生的地方。


        在埋葬在書中的歲月裡,我忘記日出月落的時間和方位,不知道天池北極的角力和糾纏,所有的只是在中英數中世史文學宗教美術裡渡過如生如死,也不生不死的時日。


        沒有人願意多說話,世界突然變得沉寂,原子筆和油印紙的接吻聲充斥學校、班房和禮堂,偶爾聽到手機和弦的叫囂。分數滿天飛,等級到處是,文理商科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在某程度上卻是殊途同歸,預科是下一站的名稱。


        只是在如被上吊般的奔波中,思念仍是在腦電波中坐順風車。


  思念是魚網,我是網中人,我如魚被網著了,它的樣貌不時在我心頭湧現。


        老媽說我要考會考,要專心讀書,不要喝酒。


  網吧對比學校是另一個天堂,rainbow six是網絡中的英雄,萬官皆下品,唯有打機高,遊戲中的敗亡和現實的死亡有一脈相承之處。


        電訊盈科裁員二千。Tom.com狂熱。新巴勞資糾紛。金價上漲。中五學生不堪考試壓力自殺。信和的翻版遊戲所餘無幾。又有網吧新開張。手機和相機有混合的配種。


        這是一個艱辛的世代,這是一個百人競爭一職位的世代,這是一個以沙紙磨光面容的世代,這是一個只看成功,不理失敗的世代。


        我不能再和它一起,我不能再浪費我的時間和精神!


  二零零一年曼聯取得英超聯冠軍,兄弟們要我和他一同慶祝,他們說長命讀書長命讀,人生要及時行樂,我拒絕。


  她說她沒有去考數學,鐵定升不上中六,要我和她喝酒消愁,否則她把手割破也不去重讀中五。我也拒絕。我仍在向十四分的里程進發,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好心分心並不是真正的好心分手,是要人復合的藥引,完成會考,放下心靈的宵禁時,它不斷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


  歐洲足協杯決賽,利物浦擊敗阿拉維斯,我和朋友到酒吧慶祝,他們說我自私,當我想慶祝時就對他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只是當熱情來臨時,沒有人記得一切新仇舊恨,只要可以玩,沒有人不去玩。


        侯利亞舉起香檳,我舉起酒杯。


  奧雲開香檳,我開啤酒。


  希斯基被香檳淋濕,我的腸胃也受啤酒淋濕。


  夏文喝一杯香檳,我喝一打啤酒。


  我又和它復合了。


        我在中六的車站下車,這是一個新挑戰,新開始,兩年換多了兩年,四加五等於六,本是有數理傾向的老媽無話可說,只要我多加努力,老爸也是喜悅,勸我放下心頭大可,好好輕鬆一下。


  它帶我去看風景散心。


        Times Square的大電視介紹立法會是香港的勝地,許多人不論是行著、站著、坐著,甚至躺著,也要一睹立法會的風采。


        自由行其實早已通過,而且不是一個人的自由行,是一家人的自由行,不需簽證,只需過境,竟是最潮流的方法。


        氣球有太多空氣會爆,手袋放得太多會穿,酒杯斟得太多會瀉,香港吃得太多也會滯。


        易燃液體是壞東西,不碰也罷。


        入境署發出紅色火災警告訊號。


        打仗需要戰略,打勝仗要好戰略,既然簽和約不是辦法,焦土政策也不是治標和治本的方法。


  獅子山地震,山下的公屋倒塌,舊式公屋的紙版公仔跑來跑去。梁錦松說要學習獅子山下年代的奮鬥。


  他們窮,很窮,太窮。


  我看不起,甚至鄙視他們。
 

  它說他們窮,但活得好,活得有尊嚴。


  我問它活著有什麼椒鹽。


  它不理我,我想清楚,才知道它是說尊嚴。


  人人要學姜太公釣魚,街市從此再沒有魚賣,金魚缸的魚半死不活,眼睛不再向上望,而是不住向下望。


  開源節流是潮流指標。


  大老闆吃得太多,要瘦身。他們自創十八門瘦身武藝,開宗立派,供各界人士參考抄考。


  多餘的脂肪變成無主孤魂,多餘的脂肪佔體重的百分之八,多餘的脂肪向山上爬,不斷上升又上升。


  脂肪的不滿和憤怒,迫使上街遊走,只是酒中並沒有脂肪的成份,所以並不能和我拉上任何關係。曾幾何時,脂肪也想我為它們出一口氣,只是我裝作沒有看見,脂肪只有失望而回。


        瘦身,人們仍是說瘦身。


        李健和的身價跌了,呂米高的身價跌了,擎天半島的身價也跌了,女明星的身段儀容外貌內涵統統都不保值了。


        鑽石不再恆久遠,一顆不會永留存。


        東方紅不再以紅衣女郎賣廣告,沒有人再說失健康,一切也變成遙不可及的願望。


        這個冬天非常冷,人們開了用碳取暖的後現代秘方。


        沒有一個用家能說出對這種創舉的感覺,所以越來越多人去試,到今天仍是沒有統一的答案。


        只是,它仍帶給我溫暖,它仍帶給我夢鄉。


        老媽、老師、同學、鄰居和朋友要我跟它分手。他們同有一個結論:它是令我墮落的惡物,有它,就沒有他//他們/她們。


        這是我的事,與他//他們/她們何干?什麼偉大的理論,也只是為了証明自己的存在,我是我,我沒有興趣接受他們強加於我的枷鎖。


        還是它好,從不強迫我接受它,它又帶我去看萬花筒,兩個全世界最高的人被小鳥撞死,成為各地的新聞。


        高人倒下時壓死了矮人,人人感到茫然失措。


        仇恨大量入境,怨念成為傳染病,人人也受瘟疫影響。布殊說要和恐怖主義對抗到底。子彈自誇身價,鳥兒裝上導彈,陸龜向山地遷移,沙塵滾滾,殺錯良民。


        啡色和白色不和,要將其中一方趕出色盤。白對啡有歧視,啡對白有歧視,白和啡不能混在一起。


        磐石山洞有格外的安全感,所以磐石山洞才是啡色的,洞內有蜘蛛精,妖氣使人迷路。移動的仙人掌因沒有眼睛而迷路。神與魔之戰無法無天,也沒完沒了。


        升上中六的禮品是文化、英語、歷史和文學,中六生要肩負的比任何時間都多,老師一面罵我不用功讀書,一面將課外活動推到我的身上,學會和學業只有一字之差,內涵卻各走極鋒,兩者經常交戰,受害者是我自己。


        與學校辦公時間同步的時日裡,只有一個結果,是累,很累,真的很累!


        Empty paper首次在我的考試出現,老師時常在背後暗箭傷人,我是在嚴格的考試制度下的犧牲品。


        心思不能言,責罵腸中轉,我感到被許多人比下去,英文卷在取笑我,中文卷在嘲諷我,歷史卷在擊打我,文學卷在踐踏我。


        為何要在這個站下車?我心中時刻暗想。


        還是它好,只要我投入它的懷抱,心底才能在殺人的空氣中喘息,只是在愛與不愛的邊緣中,人往往難以作出痛苦的決定。


        我真的不行了,我時常想念它。


        我真的不行了,我時常陪伴它。


        我真的不行了,我對它有非分之想。


我真的不行了,我和它有非一般的關係。


        我真的不行了,我已不能沒有它。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只有我和它它和我我和它它和我我和它它和我我和它它和我我和它它和我。


       它換上新裝,跟辣手神探有著同樣乾烈的名字。


        我越來越喜歡激情,日本和韓國的激情,使我更激情。


        這是一個對圓形著迷的年代,圓是麗人,圓是俊男,圓是誘惑,圓是勾引,圓與男人女人午午幽會,夜夜笙歌,圓是財政司,有些人富,有些人窮,圓是這個世界的規律。


        圓也迷倒了我,即使是中六考試的高峰期,但是四年一度的激情比兩個星期的嚴謹來得重要,電視機不會講話,但是圓仍有一定的吸引力。


        老爸和老媽也為圓著迷,一家人首次戀上同一個對象。


        三十九歲不是作守門員的好條件。


        巴西送兩個足球給德國作禮品。


        足球場為人帶來財富,人造草皮白色球鞋龍門框架液晶分屏也有拍賣價,九十分鐘有格外的誘惑,有人贊成,有人反對。

酒光醉影 (Part 1)
酒光醉影 (Part 2)
酒光醉影 (Part 3)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